爸

昨晚做了个梦，梦里有爸。。。 好想爸~ 。。。
以前爸总是喜欢拍拍我的脚，用很调皮的语音叫我 “ Chia Yin Mei” ，好怀念。。。

还记得，从姐口中得知爸得肺癌的那天，我在蛋糕店做 part time，姐打电话告诉我时，我当时的反应是，不对。。当时我应该没有任何反应可言，就整个人呆了，恶梦就在这一天开始。。。那时病情不是初期，而是第四期。。。

当时，唯一的办法是化疗，完成第一次的 Chemo 疗程后，全家都很高兴，爸还预订了一间度假屋，要带我们去金马仑。。。 可是，出发前几天，回到医院拿报告，医生说癌细胞蔓延到其他器官了。。。这个消息，就好像一盘冷水从头倒下来。。。

一次又一次的电疗、化疗，将本来顶着一个大肚腩的爸变得很瘦弱，虽然爸总是很坚强的样子，可是我知道其实他很痛苦。。

做完电疗后，身体会很不舒服、觉得疼痛。印象中，以前爸总是很能忍痛，可是电疗后，爸会痛得呻吟，可想，那应该是很疼痛。。有时进房间时，甚至会看到爸的眼角有泪迹。。。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，我站在门外听到爸痛得呻吟，还痛到叫妈干脆把疼痛的手剁下来。。。。。

因为化疗、电疗，爸开始脱发，而且头发也白了，可是因为染发剂含有化学药物，所以不能替爸染发，一向最重视外表的爸当然很介怀。。。一次，阿姨到我们家来，对爸脱口而出，”你的样子很残”，那时爸正打算去雀场，因为阿姨的一句话，爸不想出去了，他问妈“我的样子很残吗？”。。。

雀场是一个喜好鸟类的叔叔伯伯们聚在一起的地方，uncle 们都手捧鸟笼，鸟鸣声叽叽喳喳，很刺耳。 我小时候就常跟爸去那儿，爸很喜欢去雀场，所以虽然病了，如果精神还好，爸都会去那儿。因为整天呆在家，想太多也不是很好嘛。。。

大概每天，我都会帮爸按摩背部，他总是又会用手拍拍我的大腿，说 “Chia Yin Mei 都很会按摩的”。。。。

慢慢的，爸的病情越来越严重，脚板开始肿胀，四肢无力，只能躺在床上。。。那时每天的三餐只能拿到房里喂爸吃，三餐都只能吃很稀的粥 和麦片。。。那时，爸还能说话。。。我们都会轮流守在房里陪爸，爸总会对我说 “去做你的东西吧，去念书吧”

有一次，我在房里陪爸，那时爸睡着了，我也觉得累了，就在旁边的床上跟着睡着了，醒来时，看到爸已经醒了，望着正在睡觉的我，我知道他其实很不舍得我们。。。妈，姐和我曾经说过，即使再伤心再难过，也不能在爸面前哭，可是那时看着全身无力的爸，我的眼泪已经无法控制，不停的流，我赶快把脸转去另一边，爸发现了，爸说了一句我永远永远都会记着的话，“傻的，不要哭，爸都没哭，以后要勤劳读书噢”。。那时，我的泪又要流出来了，勉强地忍住，点点头，然后找了个借口走出房。。。。

看着爸房里的一张很久以前的全家福，那时爸很胖，看着那时躺在床上的爸，眼泪又会不经意的流下。。。

慢慢地，爸连话也不能说，眼睛开始出现翻白眼的迹象，大家都知道爸将离开了，每天都守在房里。。。
还记得那时过几天就是大学的期中考，我把房里的桌灯搬到爸房里，用一张大纸片围着桌灯，以免灯光照到爸，就这样开始读书。。。那时，爸的呼吸已经很辛苦，听着“ 呼。。。呼。。。呼。。。” ，心里还能念得下吗？。。。

那天，爸的呼吸越来越困难，於是我们把附近一间医疗所的医生找来，医生诊断后，摇摇头，说只能利用一种医疗的器材，让爸的呼吸舒畅一些。。。

把器材接到爸身上后，我像往常一样，坐在床上，右手握着爸的右手，左手翻着报纸找着assignment需要的资料。。。虽然爸不能看见，可是我要爸感觉到，我们在他身旁，在他身旁陪着他，所以有时会和爸聊聊天，和爸说说话。。。有时，爸会好像听到你说的话，会有反应。。。

当我握着爸的手时，爸的左手突然动了一下，我立刻问爸，“爸，怎么啦？” 就这样。。。我永远也没有得到这问题的答案，爸就这样走了。。。。